代理人問題：對國民鄭麗文主席的疑慮與轉機

劉奕宏 / 前國民青年團總團長、大九學堂二期學員

曾經令國民內建制派產生諸多疑慮的鄭麗文，即將於本周上任國民主席。鄭麗文的背景固然有許多複雜的面向，不過相較對其本人的資歷與過往發言的批評，內更大的質疑或許是特定在選舉期間所支持鄭麗文的勢力，特別是CK楊、張顯耀、邱毅、以及特定媒體等兩岸利益集團的色彩疑慮。部分人士擔心鄭麗文的上臺會導致國民中央為極端勢力所把持，從而讓過去數年所打下的中道理性路線毀於一旦。

在這裡筆者要持稍微不同的看法。事實上只要新任主席有意識到臺灣社會主流民意的走向，能夠保有一定的自主性，並且彎下腰去團結藍營縣市首長與民意代表，那「代理人問題」就會回到這些處心積慮捧他的兩岸利益集團手上。代理人疑慮雖然是鄭的危機，但運用得當的話也可以是國民團結的轉機。

簡單而論，「代理人問題」(principal-agent problem)指的是當委託人指派一位代理人時，代理人的自身利益與委託人的利益不一定一致的情形。在委託人無法撤換代理人的情況下，代理人有可能做出有利於自己、但不利於委託人的行為，也有可能拒絕委託人要求、但不利於自己的行為。

是的，我們確實應可以擔心力挺鄭麗文的這些兩岸媒體與利益集團。但鄭麗文對他們來說到底是利益一致的自己人，還是出於立場相近下站隊的投機選擇？

筆者認為，對這些利益集團（姑且稱「兩岸集團」）來說，選擇鄭的初始考量應該是勝選機率與邀功籌碼，而非是自己人的忠誠考量。代理人存在的目的在於服務兩岸集團的利益，而兩岸集團並不在乎國民選舉的成敗、也不在乎臺灣民意的觀感，他們只在乎的是如何透過一次次的忠誠表演及喜好迎合，來攫取源源不斷的流量與經濟紅利。

這顯然與主席選舉後期支持鄭麗文的地方派系利益不一致，更與國民第一線實權的縣市首長與民意代表不一致；在選上主席之後，這甚至也跟鄭麗文本人的利益不一致。

認真而論，在選上主席之前，鄭麗文本人的利益確實與兩岸集團有所交集。在卸任立委之後的政壇中，需要不斷的尋求舞臺、創造聲量，而主席選舉就是最好的戰場。但是在選上主席的這一刻開始，鄭已然迎來了全新的天地，她瞬間從汲汲營營於聲量政治的名嘴，搖身一變成為2026與2028大選的總操盤手、國民名義上的最高領導人。她個人的上限也從一般的名利雙收，變成通往最高權力棋局的入場券。甚至連過往最需要倚賴兩岸利益集團的媒體與經濟資源，也會隨著政治地位的變化，從而迎來新資源及討好者的加入。

直白一點而言，當鄭還是名嘴時，縱然有再高的知名度，制度性力量的缺失註定讓她有部分角色難以參與。但今天鄭當了主席之後，AIT、國台辦、立法院、縣市首長、地方派系、還有大量親藍金主們都需要給予一定的尊重，這必然會讓他的角色定位及利益帶來改變。討好的、投靠的新資源也會相繼聚集到鄭麗文的身邊，讓他有選項去降低對於舊有勢力的依賴。

而且事實上，即使鄭麗文稍微脫離於兩岸利益集團的控制，他們也難以翻臉切割。畢竟已經處心積慮的心力把鄭捧上主席的位子，沈沒成本自然是大到無法忽視。翻臉就是意味著過去的投入全部打水漂，抽離金援也只是讓鄭去找到更多新勢力的支持。當前的局面下，即使鄭不太聽CK楊、張顯耀、特定媒體高層的話，對他們而言無論如何都還是好過朱立倫對他們的不理不睬。只要鄭不踩的太過，他們完全沒有必要去打臉自己。深藍兩岸力量不會離開鄭麗文的，問題是建制派的整合呢？

或許是「團結」。是的，在主席選舉完的當下喊團結聽起來是再平常不過的空話，但或許在鄭麗文的案例上，這比任何一刻都更加重要。對鄭麗文來說，有縣市首長們的支持，才有底氣去對抗利益集團的不合理要求；有民意代表的奧援，才能脫離特定勢力的偏執控制；有主流民意的後盾，才是做出任何決策的底氣；有國際盟友的肯定，才有槓桿去對沖兩岸關係的風險。

反觀，萬一建制派們保持著愛莫能助，作壁上觀的心態，那資源與支持的缺乏，反而會逼迫新任的主席更倚賴兩岸利益集團的輸血，這才是更大的危機。那到時候的中央，就真的離被極端勢力綁架不遠了。

當然，寫了這麼多的前提，得建立在主席本人有意願做出這些改變。筆者寫這麼多，自然是期待新任主席有有理想去承擔中國國民的百年基業，期待他有道德勇氣去做出困難但正確的決策，更是期待她能帶領國民打贏接下來四年的兩次大選。以目前鄭麗文的人事安排看起來，其實也不乏許多中間派、建制派的面孔，看起來還是有值得期待與觀察的地方。主席選舉從來不是結束，我們還有很多的機會去改變、去再造國民。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