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評：卓榮泰的馬蜂窩是誰捅的？

卓榮泰去年初就任閣揆時，政治性格內斂、長於調和鼎鼐是各界對他的評價，一年半後，歷經大罷免大失敗猶在其位的卓揆，比賴清德總統破功更徹底，賴清德是言出必成笑話，卓揆是言出必無人聞問。

「不執行」所在多有，卓揆最熱衷「執行」的就是覆議

難得因為《財政收支劃分法》修正案覆議─又失敗，他一句「沒有必須執行的壓力」，引爆法學界─而且是親綠法學界的大辯論，「不副署不公布派」交火「不執行派」，可笑的是，不論是哪一「不」，都是為了「護航」，然而，從憲政設計、依法行政、到政治現實，閣揆「不副署」的空間有限、總統不公布的空間更逼仄，至於不執行─形同政治自殺；雖然過去一年半，卓揆「不執行（依法行政）」的前例所在多有，比方，NCC人事案拖延提名，最終全員被立法院否決；迄今還沒「執行」的是中選會委員提名─不清楚他是忘了還是怕了？還有抵死不肯依法為警消加薪。

卓揆最熱衷「執行」的就是反駁立法院在野多數通過的法案，為此不惜八次提請覆議八次失敗，若照憲法條文之意旨，卓揆應該下台八次！若加上大罷免大失敗，他該下台九次。曾被盛讚的「調和鼎鼐」之功，冰凍在民進之高閣，他口中送給在野的「橄欖園」─中選會委員建議名單，藍白兩提出後迄無下文，他接受還是拒絕？連句回音都無；這一回他捅出「沒有必須執行（財劃法）的壓力」馬蜂窩，連綠營都看不懂，讓人不能不好奇，自己也是法律系（中興大學）的卓揆，到底哪門課哪位大師指導他公務員有「不依法行政」的「權力」？或者，他是「奉旨」不執行？問題是，自己不願違憲而依憲依法公布法律的賴清德，又何忍讓卓揆捅破這個馬蜂窩被叮成豬頭？

立法優位，閣揆副署權制衡的是總統

中華民國憲法情境特殊，制憲背景以制衡「大總統」為要義，張君勱在中華民國憲法草案第一章（國家之本源）中，強調立法權的至高無上，主張立法機關（包括國民大會與立法院）應居於國家權力核心，體現「立法優位」精神，即便總統權力龐大，仍需依法行政，服從國會立法，他反覆強調，立法權較其他兩權（行政、司法）重要，立法院高於其他兩院（行政、司法兩院）。

第三十七條「總統依法公布法律發布命令須經行政院長副署，或行政院長及有關部會首長之副署」，閣揆副署權牽制的是總統，而非代表民意的立法院；第七十二條「立法院法律案通過後，移送總統及行政院，總統應於收到後十日內公布之」，法律用語是「應」，而非「得」，就是沒有商量空間，唯一但書是「但總統得依照本憲法第五十七條之規定辦理」，第五十七條就是行政院認為有窒礙難行時，得經總統核可移請立法院覆議，立法院議決之預算法律，可行與否總統無權置喙，由閣揆認定，遑論「不公布派」口中的「總統立法否決權」。

覆議被否，行政院應即接受─沒有第二選擇

幾次修憲，上述精神並未改變太大，些微差異是，增列行政院長人事、立法院同意之人事任免與解散立法院之命令（此時已經倒閣）毋須行政院長副署，基本限縮的是行政院長對總統人事的制衡權，勉強是把傾向內閣制的憲法本文，稍稍拉到所謂的「雙首長制」；此外，憲法本文規定，覆議時，如經出席立法委員三分之二維持原案，行政院長應即接受該決議或辭職；憲法增修條文降低門檻，二分之一立委維持原案，「行政院院長應即接受該決議」，行政院長不必辭職，但還是「應」（必須）接受立法院決議；涉若行政院長還是接受不了，寧可辭職也「不執行」，那是政治解決，而非憲政程序；重點是，不執行者還賴著不辭，憲法雖然未說不可，但政治人品未免太不講究了，遺憾的是，卓揆真讓自己成為如此不講究政治人品之人。

回到財劃法，卓揆八次覆議中有兩次為了財劃法修正案，這是從去年在野政就提出的法案，半年內兩修，而行政院從頭到尾都提不出對應版本，直到兩度修法完成，行政院版才姍姍來遲，而且，沒和在野政商議；卓揆聲稱立法院修法違反議事程序：一拒絕安排行政院長報告，二逕付表決。事實上，憲法增修條文只規定行政院移請覆議時，立法院要限期做成決議，若限期內未做成決議，立法院原決議失效，完全沒提需不需要邀請閣揆報告，至於《立法院職權行使法》規定，立法院處理覆議案時，「得」邀請院長列席說明，意思是可以邀請也可以不邀請，何況不邀請卓揆報告，還是三朝野協商（包括民進也簽字）的共識決，卓揆以此做為「不執行」的「依據」，簡直莫名其妙。

行政院版遲到一年，還提不出試算表

最莫名其妙的是，行政院待立法院二修財劃法之後，才提出行政院版，却又提不出院版的試算表，卓揆竟說只要朝野支持，行政院就能提出試算表，因果錯置莫此為甚，行政院都算不出各縣市補助金額的版本，如何要求朝野立委支持？卓揆批評藍白政的版本，但藍白政都能算得出新版財劃法各縣市財源均有增長；行政院提不出試算表，怪不得卓揆，但卓揆總該任用算得出、或能領導所屬算出各縣市補助款金額的財主機關首長吧？不能為院長分憂的「帳房」留了何益？

更重要的，明年底是九合一基層選舉，朝野政爭的是地方執政權，財劃法就是一個核心議題，卓揆「不執行」的意思是，不依法編列地方補助款，那麼地方政府該如何編列他們的年度預算？是等閣揆關愛的眼神？還是先編再爭？當藍白政拿著各縣市補助款都有增加的版本，質疑民進抵制下放資源到地方，民進縣市長候選人如何為自己不維護基層利益辯護？

卓揆的「不執行」說，讓自己變豬頭不打緊（他已經是豬頭了），還讓縣市長參選人都有變豬頭的風險，不論卓榮泰是「奉旨」不執行，還是自己異想天開不執行，這都不該、也不可能是民進贏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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