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外交收益幫助緩和國內挑戰？

對外以混合關稅戰和推銷川式和平為兩大手段的川普總統，雖然因為時常事後取消關稅威脅，而被嘲笑為「總是臨陣脫逃」（TACO），但目前看來確實換到了不少大小國家的市場開放與投資承諾。而川式和平外交雖未如9月底慨言能令烏克蘭「收復失土」，但仍取得其在聯合國大會自詡的七大和平功績。尤其是與俄、中領袖普丁、習近平會面之後，看似暫時穩定了大三角，換得了中俄在安理會不杯葛川普提議的迦薩和平計畫。如能從今時起持續當地和平局面1年，諾貝爾和平獎恐怕想不給他都不行。

不過與此同時，川普在美國國內接連遭逢政治挫折與挑戰。雖然最後靠著幾位民主資深參議員妥協，延後了政府關門問題，但本月初民主在4項地方選舉或投票全勝，一掃賀錦麗去年慘敗的陰霾，顯示川普團隊在經濟議題並未得分，或者說他最擅長的「管制移民」成績，已不足以抵銷民眾對未來經濟「可負擔」危機的憂慮。尤其是此輪政府關門，導致川普當局拒絕發放4千萬人的糧食券、負責各地航管的聯邦人員因領不到薪水，致使航班延誤或取消。一片亂局下，他的滿意度從7月開始下滑，至11月，平均支持率已跌至40％，不支持率則過半。重要策士班農等人紛紛預期，明年他會更重視收入、就業、投資等經濟議題。

再有就是保守派居多數的最高法院，本當如同無證移民、臨時保護身分與執法局（ICE）在各州搜捕執法等案一樣，在關稅問題上偏向川普。但目前聽證情況，包括保守派首席大法官羅伯茲在內的多數成員，傾向認為川普引用1977年《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繞過國會提高關稅，侵犯國會徵稅權。

雖然川普主張關稅與其他稅則不同，應屬總統外交權的一部分，但歷屆總統從未以此法施加關稅。一旦最高法院認定川普關稅違法，雖然他已準備應變方案，即啟用更古早的1930年《關稅法》，勢必會引發另一波違憲審查爭端，還可能伴隨進口商訴請退稅，增添明年期中選舉前的混亂。

不過民主未必能從此亂局繼續進行政治收割。以此次該稱道的4戰全勝而論，除了維吉尼亞州是翻盤擊敗共和，其他包括紐約市、新澤西州選舉和加州選區重畫公投，民主只是繼續連任或保住地盤。民主未來隱憂未解之處還在於年輕的紐約市長勝出者曼達尼，雖是1970年代迄今首位贏得百萬票的當選人，但其背景與政見被認為「過左」，致使包括歐巴馬等內現狀勢力巨頭們無人站台。其進步派支持者，則在紐約州出身的猶太裔參院少數領袖舒默轉向支持川普預算案後予以痛批，揚言罷黜。由此可知，民主在賀錦麗敗選後的分裂趨勢不僅未緩解，還可能在明年拖累期中選舉。民主內的分裂，恐比共和嚴重。那麼川普似乎還是有機會藉由對外強勢與贏得的資源和聲量，為期中選舉加分。

川普作為全球現象級的領袖，實是西方國家民意在去全球化浪潮下，廣泛右轉的縮影。他本人則是挾美國實力與個人霸氣的優勢，交出多份短期亮眼的成績單。但從烏克蘭到迦薩、伊朗、台海、朝鮮半島與委內瑞拉，甚至一觸即發的中日紛爭，川普是否都能如斡旋柬埔寨與泰國邊界衝突那樣如法炮製？各國目前的妥協甚至吹捧是否能延續到明年選舉，並讓美國選民埋單，使他確保甚至擴大兩院優勢，回頭繼續為「川普和平」增添動能？如果答案為否，川普會否因避免跛鴨而暴走，虛榮的「川普和平」會否翻車？恐不宜過度樂觀。（作者為國立台灣大學政治學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