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廣角鏡〉億載金城-台灣首座西式砲台

二○二五的確是個極特殊的年份。一百五十年前清代的欽差大臣沈葆楨來台加強海防，在安平海邊興建二鯤鯓砲台；再往上溯一百五十年，台灣縣令周鍾瑄始建台灣府城。

終有清一代，台灣府始終沒有建置護城河，反而是二鯤鯓砲台，在船政學堂法國教習帛爾陀、魯富的設計下，根據當時歐陸流行的砲台形式，設置了護城河，形成固若金湯之勢；沈葆楨遂在砲台入口題上「億載金城」四字，入口另一端的門額題上「萬流砥柱」。因此民眾多直呼「億載金城」而不名，也有人逕呼「大砲台」，另一座卅五年前台灣兵備道姚瑩創建的砲台則稱為「小砲台」。

整體形成帶狀的安平小砲台，在砲台之外尚附有長條砲墩，是中國舊式傳統砲台的晚期形式。俗稱億載金城的二鯤鯓大砲台，則是台灣第一座西洋形式的砲台。

台南市文化協會為紀念億載金城興築一百五十週年，日前假台南市議會入口大廳，舉辦「沈葆楨與台灣」資料特展，聚焦於沈氏擔任首任船政大臣、興辦船政學堂的各項事蹟，現已結束。相關資料均由大陸福建船政文化博物館提供，但由於當前氣氛敏感，相關人士無法來台。

沈葆楨創建船政加強海防

沈葆楨是福建福州人，二十七歲考中進士，歷任監察御史、知府、江西巡撫，一八六六年經閩浙總督左宗棠推荐為首任總理船政大臣，一八七四年完成創建船政工作的各項目標。同年四月，日本藉口牡丹社事件入侵台灣，清廷急派沈葆楨為欽差大臣應處。次月沈氏率領船政所屬造船廠打造的十四艘船艦及學堂師生來台，上了一道奏折，認為台灣首要之務在保護台灣府城，請求在安平海口建造砲台：「安放西洋巨砲，使海口不得停泊兵船，而後郡城可守。」

同年九月在安平二鯤鯓海濱興建砲台。二十年後隨日軍進入台南的美國記者達飛聲表示，據說這座砲台是根據巴黎外圍防禦帶的營壘輪廓而設計的。近代的研究也指出，當年普法戰爭結束不久，巴黎第一防禦帶的十六座砲台中，一半以上是用方形稜堡式營壘組成的，與二鯤鯓砲台相當類似。

民國六十四年，台南市長張麗堂訂為台南觀光年，大力整修億載金城等名勝古蹟；那年也是億載金城創建一百週年，市府在砲台門洞內右轉後的操場東北角立有紀念碑一座，南面鑲嵌紀念碑文。向西靠海一面的中央，放置一座府城雕塑家邱火松製作的沈葆楨銅鑄胸像，下有前外交部長葉公超的碑文《沈葆楨先生傳略》，偶爾會有遊客在此駐足，包括沈葆楨的六世孫沈呂巡大使（一九四九～二○二三），在外交部服務時，也常帶外賓前來參觀，對他祖先於台灣的貢獻相當引以為傲。

沈呂巡名字中的「巡」字，就出自他六世祖沈葆楨曾為清廷欽差的「巡台使者」。他終身以「巡使四方」為己任，為國家做出卓越的貢獻，包括駐歐盟代表時爭取到國人赴歐旅遊免簽證，最終使全球免簽國家達到一百多個；做駐美代表時，在雙橡園首度升起斷交後的第一面國旗，感動無數國人。日前聯經公司並出版了《巡使四方：外交與歷史的擺渡人．外交官沈呂巡》一書，在博客來網路上迅速躍登排行榜前列。

事實上，沈葆楨來臺灣，除了興築億載金城砲台外，也體察到台灣民間對鄭成功的崇拜，帶來的福州匠師建成一座帶有福州風格的延平郡王祠，更留下那副千古名聯：「開萬古得未曾有之奇，洪荒留此山川，作遺民世界；極一生無可如何之遇，缺憾還諸天地，是創格完人。」令遊客來此低迴不已。

（作者詹伯望，文史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