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社會邊緣戶悲歌!他口鼻噴血嗝兩聲斷氣 77歲遺孀:只求低收能過
記者張雅筑/彰化報導
「他本來還好好在跟我聊天,結果突然吐血,嗝兩聲就走了…」77歲的陳阿嬤哽咽回憶,眼神仍藏著震驚與悲傷。和丈夫林仔結婚41年,但後面的21年,林仔因中風生活無法自理,全仰賴她一手照顧。夫妻倆無子、無補助,經濟壓力沉重,她靠著微薄積蓄與偶爾接戲勉強度日。豈料,上月底,林仔阿公竟在她眼前口鼻噴血猝逝。談及過去和沒有老伴的未來,陳阿嬤說,她不願接受捐款,「世上比我艱苦的人很多,我只求低收申請能過就好…」
剛辦完81歲丈夫林仔後事的陳阿嬤,看起來有些憔悴,但還是強忍著悲痛接受採訪,她說,希望透過自己的故事讓政府和更多人知道,社會上真的有很多像他們這種需要補助,但卻因為一些規定無法通過申請的。陳阿嬤自小家境就不好,一邊拉拔弟妹長大,一邊做工和演歌仔戲賺錢貼補家用,記者詢問阿嬤從幾歲開始演的呢?她難得露出笑容說:「14歲,我14歲就開始唱戲,一直到現在,以前在戲院,後來就野台戲,我們很紅的時候,那個野台戲很多人看,你都還沒有出生,你現在可能也看不太到了。」
阿嬤說,自己和丈夫因歌仔戲結緣,36歲時嫁給對方,彼此都是二婚,對方和前妻生下4個孩子,協議個扶養兩名。她進一步補充,因為自己沒生小孩,所以除了照顧公婆,也將丈夫的兩個孩子視如己出,可惜的是,後來小孩長大就各自發展,久而久之就不再聯繫了。
後來丈夫中風倒下,陳阿嬤獨自扛下照顧和養家的責任。但隨著歌仔戲日漸式微,演出機會越來越少,年紀漸長的她更難找到工作,只能靠著微薄積蓄苦撐日子,艱難度過每一天。阿嬤說,都照顧21年多了,真的沒想過他就這麼突然走了...回憶林仔阿公猝逝的那天,阿嬤哽咽地說:「其實醫師有說,就算手術好的機會也微乎其微,甚至很可能在這過程走,但他堅持要手術,我想說那是他的心願,就尊重他,誰知道,下午要手術,早上就出事情了。」
陳阿嬤說著說著,語氣越來越低,眼眶泛紅,低頭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我們那時候還在聊天,他本來還好好地跟我說話,怎麼就突然嘴巴和鼻子都在噴血,然後嗝了兩聲,人就沒氣了……因為他早早就自己簽了放棄急救,我也只好讓他好好地走,不忍心他再痛苦下去。」這些年來,陳阿嬤和林仔阿公相依為命,日子雖不寬裕,卻也平平安安地過著。阿嬤說,雖然丈夫不會說好聽話,但她知道,對方的關心和愛是藏在一些細微的舉動裡。
「你說不符條件,但那些條件有時候有就像沒有,能怎麼辦?」談及這些年的血淚和林仔阿公的喪葬費,陳阿嬤嘆了口氣說,搬家後遇到了蕭上筆里長,他非常好心幫忙申請中低收,但就因為丈夫有四個孩子所以沒辦法通過,可是這些孩子多年來從未聯繫和扶養過父親,甚至連爸爸病逝也沒來送最後一程,阿嬤說,自己不會去責怪那些孩子,也不想計較什麼,只是會覺得,有些制度太過僵硬,反而讓真正需要幫助的人求助無門。「我們不是貪那個錢,是有些時候,真的已經沒路走了。制度是照規定走沒錯,但也該看人走的路,是不是已經走到盡頭。」
所幸,社會上還有不少溫暖存在!陳阿嬤說,靠著鄰里的幫忙、好心人的捐助和一點一滴的節省,他們總算一關一關地熬過來了。居民透露,其實里長蕭上筆並非土生土長的當地人,但卻是他們見過最用心、最熱心的里長,甚至有人形容他是「一人當選、兩人做事!」形容他和太太攜手為地方奔走,無怨無悔。對此,蕭上筆謙虛表示,自己在員林市民生里做生意超過30年,早已與這片土地建立深厚情感:「我是在這裡賺錢生活的,既然受過這裡的照顧,現在能回饋一點,就是我應該做的。」樸實的一句話,道盡他對地方的真情與責任感。
蕭上筆表示,也因為自己當了里長後,才真正體會到社會角落的現實與艱難。實際參與、走入社區後,他發現有太多像陳阿嬤這樣的邊緣戶,明明生活困苦、急需協助,卻因為種種僵硬的規定,被排除在補助制度之外。「有些人名義上有子女,但實際上早已沒有聯繫,也得不到任何扶養,這樣的情況在制度裡根本無從反映,很多補助一看條件就被打回票,但這些人是真正在生活底層掙扎的。」他說,陳阿嬤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蕭上筆強調,台灣社會其實充滿善意,很多熱心民眾願意捐款、幫忙,但制度若不調整,類似的社會悲歌只會一再上演。
最後記者詢問陳阿嬤,若新聞報導出去後,有善心人士聯繫《三立新聞網》或記者,表示想幫助阿嬤您的話,阿嬤您這邊想怎麼回應呢?阿嬤堅定地表示:「我知道台灣人很善良,但台灣艱苦人還有很多,甚至比我艱苦的更多,我只希望我的低收申請可以通過就好,生活過得去就好,我不要別人救濟我或捐款給我。我還能動還能演歌仔戲,只要有人願意請我演,我都願意演,謝謝大家的好意。大家如果想幫忙,請幫助更多需要的弱勢。」
目前陳阿嬤僅靠每月4千多元的國民年金老年年金,加上偶爾接演歌仔戲的微薄收入勉強維生。但扣掉每月3千多元的房租、水電及生活開銷後,幾乎所剩無幾,日子過得相當拮据。她坦言:「有時連三餐都要精打細算,真的不敢生病,也不敢花多一塊錢。」未來能否順利申請到低收補助,成了她生活中最後的一絲希望。
里長蕭上筆承諾,會協助陳阿嬤申請低收入戶資格。記者致電彰化縣政府社會處了解相關流程,社會處表示,低收入戶申請經審核後最快需約1至3個月才能完成,期間需經里長初審、村里會勘及社會處審查,並依家庭經濟狀況及財產資料綜合評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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