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演唱會越開越多 台灣流行音樂在哪？

南韓流行音樂女子團體TWICE二十二日在高雄世運主場館舉行演唱會，吸引數萬年輕粉絲參加，剛好同一時間在台北大巨蛋也有「民歌五十」演唱會，馬拉松演唱七小時，歌迷以中老年族群為主，盛況空前。

TWICE的成員之一是來自台南的周子瑜，賴清德總統對她能夠返鄉開唱表示，「代表台灣人有錢又有閒」。事實上這類國際樂團的演唱會票價動輒數千元，而粉絲大多是年輕人，他們有人跟爸媽要零用錢，有人月薪只有三、四萬元，都是省吃儉用存錢，才能前來看偶像圓夢。年輕人追尋偶像有兩種心理意義，一是當成學習典範，見賢思齊，二是理想伴侶的投射，有如夢幻情人，流行音樂就是最能提供這類養份的文化活動之一。可惜的是，台灣因為長期低薪，能夠負擔圓夢成本的年輕人相對較少；以南韓來說，演唱會票價類似，但平均薪資是台灣的一倍半。

周子瑜回家鄉開唱，淚灑舞台，因為一路走來相當不易。她在十三年前國中畢業，拍攝街舞影片，被南韓星探相中，前往擔任練習生，苦練三年後成為TWICE成員。周子瑜的眼淚是甜美的，但前往南韓追尋明星夢的台灣年輕人還有很多，他們全都鍛羽而歸，只能眼淚往肚子裡吞。在二十多年前，如果有年輕人透露喜歡聽南韓流行音樂，一定遭到訕笑，如今南韓明星卻成了台灣年輕人偶像，這是他們的爸媽當年難以想像的事。

相對於南韓流行音樂在世界大放異彩，台灣流行音樂發展幾乎呈現停滯狀態。以大型演唱會來說，周杰倫、五月天、蔡依林成名都在二十多年前，等於台灣在二十一世紀，至今並未培養出任何一位流行音樂巨星。台灣流行音樂產值一年將近三百億台幣，南韓光是BLACKPINK一個樂團，巡迴演唱會的票房加總起來就是這個數字。 BLACKPINK與TWICE數月間相繼在高雄開唱，綠營政治人物染髮幫忙宣傳，市長陳其邁也誇口創造數億商機，殊不知這是幫外國賺錢，而本土流行音樂發展已被人家遠遠拋在後頭。台灣流行音樂如有更好的栽培制度與市場規模，下一個周子瑜就不用出國追夢，但這個願景已經遙遙無期。

相對於年輕人追星南韓樂團，參與「民歌五十」大巨蛋演唱會的歌手與觀眾大都是中老年族群，他們在場上合唱〈秋蟬〉、〈外婆的澎湖灣〉等校園民歌，想起了青春年少時光，也重新燃起對中老年生活的熱情。校園民歌在一九七五年誕生，當時楊弦與李雙澤等人有感於台灣人都唱外國流行歌曲，於是興起了「唱自己的歌」的雄心壯志，很快蔚為台灣流行音樂史上最重要的樂風之一。當時的校園民歌有〈美麗島〉、〈少年中國〉與〈龍的傳人〉等涵蓋不同政治立場的歌曲，但令人感嘆的是，如果校園民歌在今日出現，不少歌曲恐怕因為政治不正確而難成氣候，甚至遭到打壓。

台灣流行音樂在七、八０年代有鄧麗君、鳳飛飛傳唱東亞，校園民歌廣受年輕人喜愛，但進入二十一世紀以後，許多台灣人已不聽台灣流行歌，只聽韓國歌與老歌，有心拓展海外市場的歌手也只能到大陸開唱，回國以後還要遭到政府與網友審查政治立場。表面上國內演場會越開越多，台灣流行音樂發展卻已陷入瓶頸。如何再創流行音樂的輝煌年代，讓年輕歌迷也能「唱自己的歌」，是音樂盛宴落幕以後必須深思的嚴肅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