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達股價暴跌演哪齣

近日，輝達股價如過山車般劇烈震盪，這一波從高點回檔超過25％，單日蒸發上千億美元市值，看起來嚇人，實際是再正常不過。市場並不是突然發現輝達基本面變差，而是集體意識到，過去兩年給它的估值，已經把「永遠超預期」這碼事當成內建假設。一旦現實只給你「非常好」，而不是「超乎預期的好」，信仰的溢價就開始回吐。

谷歌TPU、Gemini 3、以及傳聞中對Meta推銷自研晶片，確實是市場恐慌的導火線。但也要務實看待，這些消息殺傷力之所以這麼大，不是因為它們真的會在18個月內取代輝達，而是因為它們給了市場一個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獲利了結的理由。真正的競爭威脅，從來不是突然冒出來的黑馬，而是市場需要一個故事來說服自己，現在拋掉不是錯。

更深層的問題是，AI資本開支的ROI（投資報酬率）開始被嚴格審視。過去兩年，大家默認先搶算力再說，因為誰都不想在AI浪潮裡落後。現在雲巨頭們的CAPEX（資本支出）數字已經高到讓分析師瞠目結舌，投資人開始問一個最現實的問題，這些花出去的錢，到底什麼時候能變成盈利？OpenAI、Anthropic、xAI動輒幾百億美元的燒錢速度，如果商業模式跑不動，輝達會不會是提前透支的未來？

這才是當前波動的核心，輝達的護城河（CUDA、NVLink、系統級交付能力）依然寬得嚇人，短期內無人能撼。但護城河保護的是利潤率，不是估值倍數。當市場從「成長股」模式切換到「驗證週期」模式，倍數壓縮就是必然。這和基本面強弱無關，純粹是風險偏好的再定價。

黃仁勳在財報會上說的3到4兆美元AI基礎建設投資，我們可以相信，這不是誇張，而是保守估計。但關鍵在於時間，這些錢一定會用，但會分在未來10到15年內使用，而不是在未來3至5年就花完。市場過去把15年的成長折現到現在，現在開始意識到時間價值，於是把折現率調高。這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真相。

對長期投資人來說，這應該是最熟悉的節奏。微軟在2000年、蘋果在2018年、亞馬遜在2022年，全都走過這條路。能熬過這一關的，最終都成了更強的巨獸，熬不過的，就永遠停在「當年有多厲害」。

輝達會是前者還是後者？應當是前者。過去只要證明自己很強，現在必須證明整個AI產業的商業模式真的能夠跑得通，這不是輝達的危機，而是賦予AI信仰的弱冠儀式。（作者為富瑜文教基金會執行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