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歲巴菲特的最後一封股東信，不教你賺錢，只教你怎麼不辜負人生

（整理自巴菲特2025年11月10日股東信全文）

致我的股東同仁：

我將不再撰寫波克夏（Berkshire Hathaway）的年度報告，也不會再在年會上長篇大論。如英國人所說，我要「歸於沉寂」（going quiet）。

格雷·阿貝爾（Greg Abel）將在年底成為老闆。他是一位優秀的管理者，工作勤奮，為人坦誠。祝願他任期長久。

未來，我將繼續透過年度感恩節致詞與您們談論波克夏。波克夏的個人股東是一個非常特殊的群體，他們慷慨的與人分享收益。我很高興有機會與您們保持聯繫，今年，請容許我稍作回憶，之後我會討論我的波克夏股份分配計劃，最後提供一些商業和個人觀察。

95歲的感恩與驚喜

隨著感恩節到來，我對自己在95歲時仍然活著感到感恩和驚訝。1938年，我差點因為闌尾炎喪命。

我的家庭醫師哈雷·霍茨（Harley Hotz）檢查後告訴我早上就會好的。然而，他無法忘卻那些奇特的症狀，那天稍晚，他就送我到醫院做緊急闌尾切除術。

我想和您們分享一些關於奧馬哈（Omaha）的神奇故事。我最好的夥伴查理·蒙格（Charlie Munger）是我64年來的摯友。1940年夏天，比我大6又3分之2歲的查理在我祖父的雜貨店工作，一天10小時賺2美元。第二年我在同一家店工作，但我們直到1959年才真正相遇，當時他35歲，我28歲。

60多年來，查理對我產生了巨大影響，他是一位無可挑剔的老師，也是一位很保護我的「大哥」。我們雖有分歧，但從未爭吵過。「我早就告訴過你」（I told you so）這句話，不在他的字典裡。

還有斯坦·利普西（Stan Lipsey），他在距離我家約5個街區的地方長大。斯坦在1968年將奧馬哈太陽報（Omaha Sun Newspapers）賣給了波克夏，10年後應我要求搬到水牛城（Buffalo）。

當時波克夏旗下的水牛城晚報（Buffalo Evening News）正與競爭對手進行生死戰，而我們處於劣勢。斯坦最終建立了我們的新週日版報紙，之後，這份曾嚴重虧損的報紙，在3300萬美元的投資中獲得了超過100%收益。這在1980年代初期，對波克夏來說是一筆重要的資金。

唐·基奧（Don Keough）1959年時住在我家正對面，距離蒙格家族以前住的地方大約100碼。當時他是咖啡銷售員，年薪1萬2000美元，和妻子撫養5個孩子，但他注定要成為可口可樂（Coca-Cola）總裁及波克夏忠誠的董事。

1985年，唐任職可口可樂總裁時，他們推出了命運多舛的新可樂（New Coke）。唐發表了經典的道歉演講並恢復「老」可樂。他承認，可口可樂是屬於公眾的而非公司，銷量隨後飆升。像查理·蒙格一樣，唐永遠是個中西部男孩，熱情、友好，骨子裡就是個美國人。

會不會是奧馬哈的水中有什麼神奇成分？

幸運女神的眷顧與不公

我1930年出生時就像中了樂透：健康、聰明、白人、男性、在美國。謝謝你，幸運女神（Lady Luck）！我的姐妹們有同樣的智慧、比我更好的性格，但卻面臨截然不同的前景。

在許多情況下，我們的領導者和富人，得到遠超於他們應得的運氣，而人們往往不願意承認這一點。世襲繼承者從出生那一刻起，就獲得了終生的財務獨立，而其他人則面臨生活困境，或者更糟的是，被身體及精神疾病剝奪了我視為理所當然的東西。

在世界上許多人口稠密的地方，我很可能過著悲慘的生活，而我的姐妹們恐怕會過得更糟。

那些能活到老年的人需要大量好運氣，每天躲避香蕉皮、自然災害、酒醉或分心的司機、雷擊⋯⋯，你能想到的一切。

隨著年齡增長，時間之父（Father Time）似乎變得對我越來越感興趣，而他是不敗的。對他來說，每個人最終都會被他標記為「勝利」。當平衡、視力、聽力和記憶都持續下降，你會知道，時間之父就在附近。

我老得比較慢，但一旦開始衰老，就無法否認它的到來。

令我驚訝的是，我的整體感覺還不錯。雖然我移動緩慢、閱讀越來越困難，但我每週5天都去辦公室，和優秀的人一起工作。偶爾，我會得到有用的想法，或獲得原本可能不會收到的提議。

今日的重要決定

今日，我將1800股A股轉換為270萬股B股，以便將這些股份捐贈給4個家族基金會：

• 蘇珊·湯普森·巴菲特基金會（The Susan Thompson Buffett Foundation）：150萬股。

• 謝伍德基金會（The Sherwood Foundation）：40萬股。

• 霍華德·G·巴菲特基金會（The Howard G. Buffett Foundation）：40萬股。

• NoVo基金會（NoVo Foundation）：40萬股。

這些捐贈已於今日完成，總價值約27億美元。

為什麼要加快慈善步伐？

我的孩子們都超過了正常退休年齡，分別已經72歲、70歲和67歲。如果說他們3人如今正值人生巔峰、會像我一樣幸運的緩慢衰老，那就大錯特錯了。經驗和智慧的黃金期，不會永遠持續下去。

他們3個現在都具備管理巨額財富的成熟度、智慧、精力和直覺，而且，在我離世之後，他們依然在世，這讓他們擁有了一項優勢：如有必要，他們可以製定前瞻性的策略，以應對聯邦稅收政策，或其他會影響慈善事業發展的事件。

幸運的是，3個孩子都從他們母親那裡獲得了顯性的基因。幾十年的過去，我也逐漸成為他們思考和行為更好的榜樣，然而，我永遠無法和他們母親相提並論。

我向孩子們保證，他們不需要創造奇蹟，也不要害怕失敗或失望。這些是不可避免的，他們只需要稍微改善政府活動，或在私人慈善事業上有所改進就好，同時也要體認到，這些財富再分配方式本身也許有所不足。

只要我的孩子盡職盡責，我和他們的母親會很滿意。他們每個人都有多年的實踐經驗，從最初的小額開始，現在每年已能處理超過5億美元的慈善捐款。儘管方式不同，但他們3人都喜歡長時間工作來幫助他人。

對阿貝爾深具信心

格雷·阿貝爾的表現，已經遠遠超過我認為他應該接下波克夏CEO時的高期望。他對我們許多業務和人員的了解遠大於我，而且他的學習能力極強。

無論是CEO、管理顧問、學者、政府成員⋯⋯，我都想不到比阿貝爾更適合管理你我共同儲蓄的人選。我的孩子們已經100%支持阿貝爾，波克夏董事們也是如此。

波克夏的未來

總體而言，波克夏的業務有好於平均的前景。然而，從現在起的10年、20年，將有許多公司會做得比波克夏更好；我們的規模將會成為劣勢。

但波克夏比我知道的任何企業，都更不可能遭受毀滅性災難。波克夏比我熟悉的幾乎任何公司更注重股東利益。

我們的股價會任性的波動，偶爾下跌50%左右，如同在現任管理層60年中發生過3次。但不要感到絕望；美國經濟終將復甦，波克夏的股價也會跟著回升。

從錯誤中學習，永遠不嫌晚

或許有點自誇，但我很樂意說，我對生命的後半程，比前半段感覺更好。我的建議是：不要為了過去的錯誤自責，至少從中學到一點教訓，並繼續前進。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找到正確的英雄並複製他們。你可以從湯姆·墨菲（Tom Murphy）開始；他是最好的。

還記得後來獲諾貝爾獎的阿弗烈‧諾貝爾（Alfred Nobel）嗎？據說他哥哥過世時，報社誤印了自己的訃聞，他讀到訃聞後非常震驚，並意識到自己應該改變行為

決定好你想在訃聞中寫些什麼，然後好好生活，活出配得上這樣的人生。

真正的偉大來自於幫助他人

偉大不是透過積累大量金錢、大量宣傳或從政府的巨大權力產生。當你以任何一種方式幫助某人時，你就是在幫助世界。善良沒有成本，但它也是無價的。

無論你是否有宗教信仰，黃金法則（Golden Rule）都是指導人格的絕佳準則。

我寫下這些話，是因為我曾無數次考慮不周，犯過很多錯誤，但也很幸運的從一些朋友身上學到更好的為人處世（儘管距離完美還很遠）。請記住，清潔工和董事長一樣，都是普通人。

祝願所有讀到這篇文章的人感恩節快樂。即使是混蛋（jerks），改變也永遠不嫌晚。

記住要感謝美國為你創造了最大化的機會。但它在分配獎勵時，不可避免的會反覆無常，有時甚至會顯得貪婪。

慎重的選擇你的英雄，然後模仿他們。你永遠不會完美，但你總能變得更好。

資料來源：Berkshire Hathaway

核稿編輯：陳芊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