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激烈外交斡旋後，烏克蘭離和平究竟還有多遠？

烏克蘭離和平更近了嗎？

經過幾天匆忙和錯亂的外交斡旋後，唐納德·特朗普似乎這樣認為。

「我們離達成協議非常近了。」他在週二（11月25日）告訴記者。

對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而言，儘管他在週末時看起來和聽起來都很嚴肅，但他表示現在有「許多前景可以使和平之路成為現實」。

「取得了重大成果，」他在審視週日於日內瓦舉行的關鍵討論結果後說，「但仍有許多工作要做。」

但從俄羅斯方面來看，除了一些對歐洲介入和未經授權洩密的不滿抱怨外，回應相對低調。

克里姆林宮助理尤里·烏沙科夫（Yuri Ushakov）週三表示，莫斯科對最新草案的某些要素持正面看法，但「許多部分需要專家之間進行特別討論」。

另外，普京總統的發言人德米特里·佩斯科夫（Dmitry Peskov）表示，認為協議即將達成還「為時過早」。

考慮到烏克蘭和俄羅斯在許多關鍵議題上存在的巨大鴻溝——包括領土、北約成員資格、誰應為烏克蘭重建買單，以及如何追究戰爭罪行相關者責任——很難看到所有必要的拼圖會在短期內到位。

上週三似乎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一份洩露的28點美國終戰計劃草案首次浮出水面。

該計劃提及烏克蘭放棄領土和限制軍隊規模，導致一些人將其形容為「俄羅斯的願望清單」，這在基輔引起恐慌，並令歐洲外交官們爭相設法限制所察覺到的損害。

在某些方面，這感覺像是8月事件的重演，當時焦慮的歐洲領導人在美國總統在阿拉斯加為普京鋪上紅毯後，急忙趕往華盛頓向特朗普進言。

到了週末，歐洲人起草了一份反提案，同樣是28點，用「領土交換談判」取代了美國計劃中直白的領土讓步，並強化了關於安全保障的措辭——這是基輔的關鍵關切。

但歐洲人對週日日內瓦會談有多大影響力仍不清楚。

會談結束後發表的美烏聯合聲明稱討論「非常富有成效」，表示任何未來協議都必須實現「可持續且公正的和平」。

英國首相施紀賢（Keir Starmer）是強調了「可持續且公正」這些詞彙、認為這表明取得進展的幾位歐洲領導人之一。

烏克蘭官員聽起來也鬆了一口氣。第一副外長謝爾蓋·基斯利察（Sergiy Kyslytsya）表示，最新版本的計劃已精簡至僅19點，最具爭議的議題——領土和烏克蘭與北約的未來關係——被推遲交由特朗普和澤連斯基決定。

在對原始28點版本如何洩露的相互指責中，最新版本被嚴格保密。

儘管在阿布扎比舉行了涉及美國陸軍部長丹·德里斯科爾（Dan Driscoll，特朗普烏克蘭團隊的新成員）、烏克蘭軍事情報局長基里洛·布達諾夫（Kyrylo Budanov）和俄羅斯官員的會談，烏沙科夫表示該計劃仍未經過詳細討論。

隨著特朗普特使史蒂夫·威特科夫（Steve Witkoff）預定下週前往莫斯科，以及澤連斯基可能再次訪問白宮的傳言，外交節奏似乎不會放緩。

但我們處於什麼位置？

「我們正處於通往某種結果的快車道上，」前美國國務院負責歐洲和歐亞事務的助理國務卿丹尼爾·弗里德（Daniel Fried）說。

「是通往失敗還是成功的快車道，我說不準，但進展很快。」

弗里德大使表示，上週的美國28點計劃雖然是一團「混亂（hot mess）」，但其背後的推動力是真實的。

「值得稱讚的是，特朗普政府正在努力推動達成解決方案。」

上週籠罩基輔的恐懼感——這曾讓澤連斯基感慨烏克蘭正面臨歷史上最困難的時刻之一——已經消散。

「在日內瓦，烏克蘭代表團非常滿意，」大西洋理事會歐亞中心非常駐高級研究員米羅斯拉娃·貢加澤（Myroslava Gongadze）在基輔表示。

「這次行動的目的不完全是為了達成協議，而是為了拋出那個28點計劃，在可能的談判中注入一些烏克蘭的利益，並表明烏克蘭真的願意討論和談判。」

但即使基輔覺得它成功抵制了一些最糟糕的要求——我們並不知道有多少——依然存在許多揮之不去的擔憂。

其中最主要的是：如果它最終與那個發動無端入侵併且似乎仍覬覦更多領土的國家達成協議，它能期待獲得什麼樣的安全保障？

「我們必須在這裡問的核心問題是安全保障，」貢加澤說，「誰將提供這些保障？誰將被追究責任？哪條邊界將不被侵犯？」

「如果答案軟弱無力，那麼這將使烏克蘭陷入另一場危機。」

針對美國原始文件中提供「可靠安全保障」這一相當模糊的承諾，歐洲領導人談到了美國提供一項「鏡像反映第五條款（mirrors Article 5）」的保證，這是指北約的集體防禦原則。

上週，Axios新聞網站報道了一份單獨的美國文件的存在，該文件已提交給烏克蘭，概述了「以北大西洋公約第五條款原則為藍本，並根據此次衝突情況進行調整的安全保證」。

該計劃的這一關鍵方面顯然仍在制定中。週二由英法領導的「意願聯盟」（Coalition of the Willing）虛擬會議之後，與會者同意美國國務卿馬可·盧比奧（Marco Rubio）的意見，「加速與美國的聯合工作，以推進安全保障的規劃」。

施紀賢表示，為烏克蘭組建一支多國「再保證部隊」（reassurance force）的行動計劃已完全成形，但在特朗普政府表明它願意提供什麼樣的後援之前，這些計劃很大程度上仍是理論性的。

「安全保障必須具體化。」弗里德大使說。

「意願聯盟是個好主意，但迄今為止還沒有取得任何結果，部分原因是他們在等著看美國人是否會支持他們，部分原因是他們在等著看自己將被捲入什麼樣的局面。」

領土問題上的進展程度是另一個巨大的未知數。

上週的28點計劃直白地指出，克里米亞、盧甘斯克和頓涅茨克將被「承認為事實上的俄羅斯領土」，並且烏克蘭軍隊將從基輔控制下的頓涅茨克地區爭奪激烈的地段撤出。

所有這些措辭在歐洲的反提案中都消失了。反提案稱，烏克蘭將承諾「不通過軍事手段收復其被佔領的主權領土」。所有領土談判將「從接觸線開始」——即當前的前線。

目前尚不清楚歐洲的方案在多大程度上影響了日內瓦會談後產生的文件。

美烏聯合公報僅提供了一個側面的視角，稱雙方「重申任何未來的協議必須完全捍衛烏克蘭的主權」。

「完全（fully）」這個詞似乎承載了很大的分量。

考慮到特朗普對烏克蘭戰爭變幻莫測的態度、普京揮之不去的野心以及澤連斯基在國內面對的困難——當前的這輪外交是在一場破壞其國內地位的腐敗醜聞中進行的——要知道這個過程下一步會走向何方極其困難。

但若認為我們已接近尾聲，可能過於樂觀了。

「我們仍處於這個過程的中間階段。」大西洋理事會另一位非常駐研究員萊斯利·謝德（Leslie Shedd）說。

「肯定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但儘管特朗普政府的努力周圍似乎充滿混亂，包括不斷變換——且可能是相互競爭——的人員陣容，謝德相信政府是認真的。

「看來總統……真心將在烏克蘭尋求和平作為優先事項。我認為這真的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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