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內閣拿什麼全面開戰？

立法院上週五再次修正《財劃法》，行政院長卓榮泰喊出「全面迎戰」，聲稱若接受立院版本，明年總預算將舉債5600億，違反《公債法》舉債上限，「行政院編不出這樣的預算，也無法執行」。身為史上覆議最多的行政院長，卓榮泰不接受立法院通過法案不是第一次，但讓人好奇的是，卓榮泰「全面迎戰」的本錢是什麼？

立法院去年底通過《財劃法》修正案增加地方財源，政院卻刪減一般性補助款，讓地方政府跳腳。立法院上週五再次修正通過《財劃法》，除將之前中央砍地方政府的636億元補助款補足之外，還明訂未來規模只能更高，計畫型補助款比率不得低於過去10年同財力級縣市、同計畫的平均值。

說白了，就是立法院去年修了《財劃法》，但行政院不認帳，另闢巧門把立法院給地方的錢扣了回來，所以藍白這次再度修法，把所有的門都堵死，讓行政院沒有操作的空間。

《財劃法》涉及中央和地方錢、權之爭，地方手上財源多了，自主權就提升，不必事事看中央的臉色；中央手上錢少了，可以做的事（揮霍）就錢少了，對地方的箝制力就減弱。因為立場的不同，中央和地方之間必然有矛盾，卻並非完全沒有協調的空間。

今天事情之所以會鬧到這樣，是因為卓內閣從頭到尾都沒有妥協、讓步的打算，明明過去包含賴清德在內的民進人也一再主張應該增加地方財源，但卓榮泰就是堅持「現行版本就是最好的版本」，無論在野再怎麼催促，也堅決不願提出院本的草案。

等到去年底立法院通過修法之後，卓內閣又一改過往認定「一般性補助款是法定支出」的說法，強行把立法院給地方的錢又扣了回來，等到這次立法院再次修法，才急忙提出院版的對案。政院提了院版想找地方政府背書，結果卻只給地方政府兩頁A4紙，既沒有公式、也沒有計算基礎，就連綠營執政縣市也不敢背書。

以往遇到藍白強行通過法案，民進團必然會在院會激烈抗爭，民進團總召柯建銘則會高喊違憲、「史上最黑暗的一天」等等。但由於賴清德大罷免後鬥柯建銘，這次修法不僅柯建銘靜悄悄，民進團也毫無反應，卓榮泰只能自己跳出來「全面迎戰」。

卓內閣上任以來，覆議、釋憲、暫時處分的套餐已成常態，但這一次，行政院和立院團連覆議、釋憲都不喊了，只有主計長陳淑姿說會循救濟程序要求覆議、釋憲。

但楊惠欽、蔡宗珍、朱富美等等3名大法官10月8日才發表聲明，認為大法官不足額，憲法法庭組織不合法，不得以違憲方式恣意行使大法官職權。行政院釋憲、暫時處分的路已斷，即便提出覆議，也只是讓卓榮泰再添一筆覆議記錄而已。

卓榮泰雖然喊出「全面迎戰」，但賴政府的手腳卻早已被自己打斷，去年立法院通過《立法院職權行使法》時，還曾出現行政院、監察院、司法院、立法院民進團「四合一」戰立院的盛況，如今只剩下行政院唱獨腳戲。

賴清德政府和民進對立院全面開戰不是第一次，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多次覆議和釋憲、暫時處分，但如今卓內閣手上的武器和籌碼卻是有史以來最少的時刻。在大罷免大失敗之後，民意的氛圍早已改變，朝野的氣勢也已經逆轉，社會對民進慣用的「違憲亂政」訴求越來越無感，「抗中保台」的效用也不斷遞減。

即便卓榮泰用空前強烈的字眼喊出「全面迎戰」，卻也無法遮掩行政院「手上沒牌」的困窘。所謂的「全面迎戰」不過是死不認輸的困獸猶鬥。

政院昨天提出的院版，挹注地方總額比立院上週三讀通過的版本要少，一般性補助款縮水、計畫性補助款增加，中央想要掌控分配權的集權集錢心態不變，又不敢提出具體數字和試算表，只有原本就獲得較多補助的綠營南部執政縣市表態支持，藍營執政縣市則一致反對。這種「綠肥藍瘦」的版本，不僅不可能獲得藍、白兩的支持，對綠營明年「九合一」的選情也不會加分。

最極端的情況下，卓內閣可以比照明年總預算的模式，假裝沒看到立法院通過的法律，不依法編列軍警消加薪預算，讓行政、立法持續虛耗。但《財劃法》現在已有舊法、立院去年12月三讀版、立院剛剛三讀版和行政院版草案等四個版本，政院即便不認立法院三讀的效力，要用哪個版本編列預算也是大問題。

況且，地方政府可不是像軍警消那樣的「軟柿子」，一旦政院再扣地方補助款，還真的可能演變成中央、地方大戰，若中央欺負地方的印象確立，民進明年縣市長和議員都會很難選。

卓榮泰就任行政院長以來，三天兩頭跟立法院開戰，但手中既沒有籌碼、又不願意妥協，除了《立法院職權行使法》因為「憲法法庭」拉偏架獲勝之外，其餘的根本沒有贏過，最多只能鞏固基本教義派而已。當初立院通過普發現金一萬，卓榮泰天天把違憲掛在嘴邊，如今民進卻跳出來「割稻尾」，彷彿是卓內閣的「德政」。卓榮泰這次膝反射式的「全面開戰」，難保不會再次逆轉，成為下一個「普發現金」。

【作者 單厚之／媒體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