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2.0重創WTO

川普在2025年1月重返白宮後，以「美國優先」為指導原則，密集推出涵蓋「對等關稅」及國安名義的政策組合。不到一年，就讓全球化依靠規則與分工的供應鏈秩序被迫重組，更把世界貿易組織（WTO）維繫多邊貿易規範推向更劇烈失序與弱化。川普對所有進口來源國課徵10％到50％「對等關稅」震撼全世界，此舉非但重創多邊貿易合作基礎，更動搖美國與WTO之間的根本關係。川普2.0不僅加劇全球化幻滅，也讓WTO面臨自1995年成立以來前所未有的制度性挑戰。

在川普政府全面執行所謂「對等關稅」政策下，美國平均關稅水準一舉升至17.9％，回到二戰前保護主義年代。此一轉向並非出於經濟理性，而是來自川普對國際貿易秩序根深柢固的懷疑與不信任。他深信關稅是矯正貿易不平衡萬靈丹，無論針對中國、歐盟，甚至是傳統盟友如加拿大與日本，只要不符「公平交易」標準，都可能成為美國貿易政策箭靶。以個人意志主導政策，使得美國貿易體系幾乎變成總統個人偏好延伸，動輒以國安為由啟動232條款關稅調查，範圍涵蓋從鋼鐵、半導體、汽車到醫療用品等廣大領域。

更令人憂心的是，川普2.0時代的關稅措施並未依據WTO規範實施，而是濫用《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IEEPA）等國內法規繞過國會，形同單方面廢止美國對WTO承諾。美國不再遵守其在多邊協定的「關稅約束」與「最惠國待遇」等核心義務，使WTO規則根基受到嚴重侵蝕。美國此舉不僅無異於對自己締造的制度背信，更讓其他會員國陷入困境：是要效法美國、啟動貿易戰？還是無奈接受體系已無力約束霸權國家的現實？

WTO在1995年誕生。當時美國雖動作強硬，仍願與盟友透過多邊機制尋求新規則。而川普2.0時代的美國，卻顯得毫無興趣參與制度改革，對恢復WTO上訴機構運作態度冷淡，形成制度凍結。

WTO作為自由貿易秩序象徵，本該扮演制度守門人角色，然如今卻淪為「有規則、無執行」困境。美國停止任命上訴機構法官，形同癱瘓爭端解決體系，使會員國面對貿易糾紛時只能訴諸雙邊談判，弱化法治精神。儘管歐盟與中國等仍維持形式上制度參與，但對WTO改革推動力道不足，無法有效填補美國缺席真空。然而，區域貿易協定如CPTPP、RCEP與歐盟自由貿易協定網絡仍持續擴展，形同多邊停滯的替代方案。然而，這些協定無法像WTO為全球貿易設下共同規則。

對台灣而言，川普2.0貿易政策代表高度不確定性。面對美中貿易緊張加劇與全球供應鏈重組壓力，應審慎因應美國政策轉變對出口市場的潛在影響，積極申請加入《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步協定》（CPTPP），拓展多元市場。同時，加速產業轉型與貿易調適政策，避免成為全球化震盪下的邊緣國家。國際社會該思考的是找回能調和效率與公平、國家利益與全球合作的貿易新秩序。（作者為中華經濟研究院輔佐研究員）